向大海借路的小說家:專訪周梅春

2022-03-07
作家
鄭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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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高雄,儘管有冷空氣的來襲,對於寫作熱情燃燒數十年的周梅春來說,絲毫沒有架子,讓人輕易能夠感受到,她一路走來心中懷有對土地的熱愛。細數周梅春的創作歷程,既有作家身分,也做過編輯,曾在台南的出版社工作二十多年,手邊編寫的故事書,包括童書、鬼怪故事、寫實長篇小說等等,不下三、四百本,可說每天都泡在文字堆裡,究竟她如何用雙眼默默凝視眾生,且以語言為針,穿織小說來為浮世織就群像。

鹽分地帶出生

小說家的誕生,背後總有時代環境的因素,周梅春出生於台南佳里,可謂「鹽分地帶」的作家。佳里原是一個小鎮,也是附近幾十個村落與農漁業集散中心,有別於一般農漁村,此地不僅白天熱鬧,一到夜晚,不只有上演歌仔戲與布袋戲的舊戲院,也有專門播映電影的新戲院,整條中山路除了有數百年古蹟的金唐殿,尚有一個規模龐大的市場,當地俗稱舊市場,父親就在市場內開業中藥店。周梅春是家中么女,從小就在中藥材裡打滾,盡得家人的疼愛,度過一段幸福快樂的成長期。

日治以來,佳里與西港、學甲、七股、將軍、北門泛指「鹽分地帶」,文風可謂鼎盛,產生許多優秀的詩人,如吳新榮、徐清吉、郭水潭等人,他們的作品有鮮明的地方色彩,獨具鹽村風貌。而周梅春與先生林仙龍同是北門中學的校友,林仙龍高她一屆,高中時代即是校刊主編,到了軍校期間更擔任《南縣青年》主編。兩人因為熱愛寫作而成為文友,也因為林仙龍的緣故,周梅春得以結識當年佳里的許多文青──諸如黃勁連、羊子喬、黃崇雄、陳艷秋等等,一群熱愛寫作的朋友相互交流,所衍生出來的影響力是無法想像的,尤其是親炙前輩郭水潭、林清文,並多次同他們一塊出遊。郭水潭更常寫信鼓勵周梅春持續創作下去,可說非常愛護「鹽分地帶」的晚輩,畢竟作為前輩的他們始終帶著一種傳承的心態,自此讓周梅春埋下了不間斷寫作的根芽。

 寫作的啟蒙

周梅春寫作的啟蒙可以追溯到國小五年級的時候,由於母親病逝,那時正好寫了一篇作文〈我的母親〉,而被老師當眾叫起來朗讀一遍,她邊唸邊聽到周遭傳來啜泣的聲音,這是周梅春第一次意識到文字感人的力量,也因為母親去世而在心裡留下一個很深很大的黑洞,必須想辦法將之填滿。剛好家中大哥喜愛閱讀,並蒐羅許多藏書,周梅春憶起第一本接觸的課外書就是古典小說《唐祝文周》,由此開啟了閱讀的嗜好興趣。此後無論中外名著,皆來者不拒,看不下去的反而很少,大概只有法國司湯達(Stendhal)的小說《紅與黑》難以讀懂。她的父親也會在空閒時講述一些神奇怪誕的故事,編織了周梅春童年一片迷離繽紛的世界。

而周梅春最喜歡的小說家是白先勇和黃春明,儘管他們兩人的寫作風格完全不同,她卻認為:「只要是好的作品,喜歡的作品,不需要有門派之分。」而談起最撼動她心靈的小說,便是羅曼.羅蘭(Romain Rolland)的《約翰.克利斯朵夫》,直到今日仍能感受到那股懾人的氣勢,是她認為這輩子無法營造出來的。

第一本小說的誕生

14歲起,周梅春正式走上了寫作之路,並且也對外投稿。起先屢遭退稿的結果可想而知,同年第一篇散文發表於《中國婦女》周刊。直到1966年,終於在《聯合報.副刊》刊登了第一篇小說〈小咪,別叫〉,時年16歲,未經世事,難免是以感情取向來取材。自此以後,稿件屢見刊登,大放異彩,寫作這條路開始順遂了起來。

23歲時,周梅春連續得了兩屆吳濁流小說獎。到了1975年,十年磨一劍,正式出版了第一本書《純淨的世界》,主要集結在二十歲左右投稿報章雜誌所發表的短篇小說集,彭瑞金教授曾評論此書:「她幾乎全在純淨的生活感思上不停、不倦的翻飛──。」因此,對於周梅春而言,早期生活經驗對於小說的書寫非常重要,《純淨的世界》的小說主題,可說是一位女孩子單純的抒情,是青春的印記,抒情的紀錄。周梅春笑說,有一篇〈鹿場之夜〉還被評論家說寫得就像一頭可愛的小鹿。

《轉燭》的命運隱喻

第一本小說出版之後,按理來說作品會愈寫愈多,然而到《轉燭》這本長篇小說面世,幾乎有將近十年的時光,周梅春不曾有新作出版。何以耗時如此之久?原來當時孩子年幼,讓她忙於照顧家庭約有十年的時間停筆。這段期間,她為了生計接了不少出版社的編寫工作,例如編寫童書百餘種,亦出版了社會寫實小說十餘本,若非如此大量寫作的歷練,才能讓周梅春得以提煉出駕馭長篇小說架構的本事。儘管她當時暫緩純文學的創作,其實滿腦子仍有後來《轉燭》的構思,加上長期往返台南、高雄兩地,讓周梅春有機會去記錄與收集有關日治時代的種種資料,也不放過任何可以訪談的機會。

就一個年輕創作者來說,想在報章雜誌連載長篇小說談何容易,幸運的是遇到當年《商工日報》副刊主編李瑞騰的賞識,《轉燭》始於1984年開始在《商工日報》連載,並承蒙李瑞騰的推薦,隔年不僅順利在爾雅出版社出版,更獲得葉石濤老師的為文肯定,甚且舉辦了《轉燭》作品討論會。

詢問周梅春何以動筆書寫《轉燭》?其小說的主要情節是描寫日治時代南部農村婦女從出生到老死的心路歷程,作為一個說書人,周梅春謙遜地說:「這裡沒有政治、沒有批判,有的只是生活,最底層老百姓最單純也最嚴肅的生活,這生活不只關係一個女人,一個家庭,一輩子的悲喜,它同時也是南部農村婦女的生活寫照。」這便是周梅春寫作此書的動念,「希望永遠抓住阿認生命中那曾經有過的感動」。

《轉燭》一書讓許多讀者深受感動,有人詢問是否涉及她家族的故事,甚至有更多讀者告訴周梅春,他們的母親就像《轉燭》裡的主角阿認,如此辛苦辛勞。周梅春解釋,畢竟這只是小說,很多細微末節全來自想像,只能說,這個故事帶給她一個很大的思考空間,尤其這些女子的命運就像轉燭,「默默地像一支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家人,直到燈滅。」

小書店的時光

周梅春過去為出版社編寫的書籍達幾百本,因而在一九八○到一九九○年代,曾有一段時光,在高雄三多路國際商工的對面開設一家小書店。由於出版社會贈送她編寫的著作,她便統統將書上架,曾自豪可以將書賣光,不料後來卻感到十分後悔,原來沒有留下多少自己的著作,還是姊姊幫她去租書店尋了一些回來。

會開書店最主要的原因,是周梅春想要改變生活的型態,因為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居家工作,只是單純地以為喜愛讀書,何不自己來賣書?如此就有看不完的書了。周梅春回憶,當時書店內的好書或世界名著,拜鄰近學校所賜,總有喜愛讀書的學生前來購買。然而,自己孩子的成長需要更多的陪伴,便毅然結束了書店的營業。

回顧過往開書店最大的收穫,周梅春覺得是心情的轉換,但生活還是一樣在過,那十年反倒是她創作力最旺盛的時光,也是得獎最多的時期,鎮日以書為伍,除了完成《轉燭》長篇小說,亦接獲不少稿約,與很多作家進行交流,還參加一些參訪活動,全省走透透。

寫實的小說筆法

過去在寫作上,周梅春比較崇尚寫實,並非是受到寫實主義的理論影響,她筆下描繪的人物,無論行為舉止都要求合情合理,所謂個性影響寫作的風格,周梅春自承自己的個性,講難聽一點是比較古板,講好聽一點是比較實際的人,「我不喜歡那種像電視劇裡灑狗血的表現方式。小說人物無論好壞都要合乎社會真實面貌。」因此,周梅春認為自己看到的人生沒那麼刺激,但悲慘的人生境遇在鄉下農村看得甚多,她如此回憶:「我成長的年代,窮困是台灣社會普遍現象,尤其是南部偏鄉,被犧牲受壓迫的總是女人,我寫我熟悉的人事物,傳達的只是一種現象,我並未有任何批判或控訴的意味在,這也是我被視為寫實主義作家的原因吧。」

寫實並非表面寫真紀錄而已,重要的是如何穿透到底層小人物背後辛酸的故事,藉以傳達那些卑微的聲音,尤其是那些女人犧牲自己的青春,犧牲自己想要的東西,變得沒有自己的聲音。周梅春期望善用自己的寫作,畢竟每個人心中都有想要表達的慾望,有的人具有俠義心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她不是那樣的人,也沒有能力,卻覺得自己可以書寫,於是透過筆墨把心裡的想法跟意念傳達出來,呈現台灣人的心靈風景。

跳脫框架的侷限

這幾年下來,周梅春停筆甚久,但仍沒有忘記涉獵各類書籍,尤其那些過去一直以為應該被歸列在童書的作品,例如美國作家珍奧爾(Jean M. Auel)的石器時代傳奇系列,也就是愛拉的傳奇故事;她亦閱讀不少奇幻小說,像是「冰與火系列」(喬治.馬丁著),完全顛覆了過去她對小說的界定,那些人物既繁雜又栩栩如生,故事情節既虛幻又像是真的有過那樣的時代和國度存在。周梅春這時才發現:「文字會帶領我們去探查一個遙遠的、完全未知的世界,那個世界究竟是否存在過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字帶領讀者到達的境界完全超乎想像,視野可以因為作者無邊際的想像拓展得既遼闊又深遠。」如此一來,讓周梅春領悟到,過去的她容易在寫作上中規中矩,對作品過於嚴苛限制,無論修辭或文字表現,絲毫不容許跳躍突兀的思考,以至於在小說人物塑造方面,也過於呈現始終如一的個性。

儘管讚嘆那些可以無邊際發揮的寫作方式,把人物寫得活靈活現,回到小說創作這件事上,周梅春仍舊慣用寫實的筆觸寫下屬於腳下這塊土地的故事,如同林秀蓉教授所言:「周梅春選擇向來精擅的編織手法,從女性視角出發,鎔鑄寫實技法、城鄉敘事、性別議題為一爐,稜照出鄉間市井黎民的生活。」

周梅春認為,自己只是要把曾經生活在這塊土地的那些人、那些事用鋤頭深耕土地的方式註記下來。她清楚知道,一個人想要走出悲情,就不要被不合宜的規範框住,「每個時代都有它不合理的社會規範宰制善良和弱小的人」,為了彰顯這微小的理念,周梅春從最初寫到現在,幾十年過去,一直沒有改變過寫作的初衷。終於到了近期寫作《大海借路》這本小說時,人物安排上脫離了以往一貫性的限制,「我把觸鬚盡情張開,既然文字可以帶領我們到前方未知的世界,我就不再自我設限,盡量去碰觸更多更遠的地方,建構一個屬於被大海擁抱的島嶼南方真實的面貌,雖無君臨天下的氣魄,但至少,我盡力了。」周梅春更開始用一些植物隱喻或象徵來推動情節,這在以往相當少見,她開始覺得想說的話就去寫,無關情節,如此解脫了束縛,是寫作的一大突破。

這個轉變,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飽滿的秋季。豐收之後,我就要來冬藏了」。

《大海借路》的創作契機

《大海借路》這本小說,是周梅春沉潛多年所構思的長篇小說,而且距離上一部長篇《暗夜的臉》1996年出版以來,已然有25年之久。起先是在2019年獲得國藝會長篇小說的專案補助。在這之前,有十幾年的時間,周梅春一直處在停筆的狀態,這與她創作第一本長篇小說《轉燭》的情況有些類似,她用了十年的時間書寫《轉燭》,而這一次,又以更長的時間努力建構一個她所想要書寫的故事,也恰好獲得國藝會的資助,乃有了時間逼仄的壓力,才在2021年最終完成了《大海借路》。

談到《大海借路》的書名由來,為何獨鍾「大海」的意象?周梅春談到或許跟書的內容無直接關係,自己站在大海的面前,常有遼闊的感受,也跟年輕時看了《約翰.克利斯朵夫》有所關聯,小說的情節可能大部分不太記得,只記得主角最後從河水泅泳上岸,有種解脫的感覺。

此外,《大海借路》以「青鯤鯓」作為小說故事的背景,其實有兩個意義,這條向大海借來的路,是她祖先從福建抵台的發源根據地,也是她婆婆的老家,周梅春提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蹟,她曾一度以為青鯤鯓這個地方就是台灣最西端的村落,這便是查網路資料太輕率的結果。幸好在出版之前,先向文史專家許獻平老師請教,許老師為求慎重,也親自向地理專家楊宏裕老師求證,得到楊老師的答覆是:拿地圖比對一下,目前有住人的聚落最西邊應是十一戶仔,在曾文溪口南岸,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村子,它的位置甚至比青鯤鯓更西邊,這著實讓周梅春嚇了一大跳,趕緊將青鯤鯓是台灣最西端的聚落的「最」字拿掉。諸如此類看似瑣碎,卻是她用心看待寫作,嚴謹地寫實考證,一而再請教專家,翻找資料到不能再有疑慮為止。

由於寫作《大海借路》這本書,周梅春幾乎走遍台南青鯤鯓的每一吋土地,並且愛上那裡的小吃,像是知曉青山漁港對面巷子裡那家秀里蚵嗲最好吃,周梅春笑著表示:「開車載著我一起探查地景的先生則愛上青鯤鯓的蚵仔麵線,每次去都要吃一碗。」

而《大海借路》大部分的背景都在高雄鹽埕埔,它是一塊填海造陸的新生地,與青鯤鯓那條向大海借來的道路有點異曲同工。小說紀錄高雄鹽埕埔周遭的街道,周梅春幾乎走到閉著眼睛都能猜測是哪裡了。從愛河沿著七賢三路到高雄港,或是從愛河沿著新樂街穿過七賢三路到壽山等等,更不用說苓仔寮的關帝殿、中都磚仔窯,以及小說中阿潘嫂位在屏東九如鄉甘蔗農場的地景。周梅春說到這裡,感嘆地表示:「常常我站在地貌已經改變的土地上,默默的想著曾經在這塊土地生活的那些人、那些事。」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二十幾年下來,何以能夠醞釀出《大海借路》這本長篇小說?周梅春認為這本小說想要傳達的訊息,也是她存了十多年的希望,世界上不幸陷入困境的人很多,尤其是女性,由衷希望她們能夠堅持一個信念,就是「相信自己」。周梅春意有所指地說到,世界隨時在變動,許多觀念也不斷在變動,上個時代奉為美的標準,比如三寸金蓮,早就被時代唾棄,甚至認為是畸形的產物;過去被視為敗壞門風的事情,比如未婚生子,到了這個時代已經成為個人自由意志下的選擇。只是,在任何一個時代會有不同的框架出現。周梅春甚至欣喜表示,這本小說已經超越了以往的創作框架,不僅採用以前從不會嘗試的寫法,在形塑人物上也寫得比較靈活而不單調,讓她直說總算能夠盡情發揮。

《大海借路》採取倒敘手法,鋪陳一個舊世代女性走向嶄新的生命歷程,主要情節的脈絡是17歲的潘阿秀愛上同村男人林滄生,為免閒言閒語而被迫嫁給高雄金采布莊的老闆蘇金田,成為人家的細姨,讓她從這條向大海借來的道路走向另一塊向大海借來的土地──鹽埕埔,俗稱情色一條街的七賢三路,而捲入了與正宮之間的競爭。

「這是我寫《大海借路》最初也是最終的希望,成為一個自由的人。」周梅春如此寄望。小說裡,不只關注女性的命運,蘇金田儘管接受過教育,卻始終遭受母親強勢的支配,老是做不了主,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兒子蘇哲依循自己意願,過一個不受任何宰制的人生。大房李金采活在舊傳統的陰影,從婆媳之間的惡鬥,到陷害阿秀母子,無非為了爭奪家中的權勢,滿足私慾。而潘阿秀在丈夫生前就被巧妙安排遠離了家庭紛爭,成功經營「錦繡布莊」。如果潘阿秀年輕時因為受不了名聲敗壞的打擊而跳海自殺,如果不努力掙脫身上被綑綁註記的框架,說不定她和她的兒子蘇哲只能悽慘度過一生。潘阿秀最後選擇一條自己喜歡的路,開了一家平價海產店,將長髮紮起來,送餐收餐盤,寧可與那些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勞工階層相處,也不要每天穿金戴銀,塗脂抹粉,擠身在上流社會裝腔作勢,那絕不是她原來的面目。潘阿秀從未忘記自己只是一個來自漁村的草地人,即便無法找回失去的青春,至少她已經成為一個自由的,不用在乎他人眼光的人。

小說最後寫著:「阿秀已經學會如何看待自己。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人生注定是孤獨的旅行,行走在這條向大海借來的道路,無論海上是湛藍無波寂靜的航道,還是迷離黑霧驚滔駭浪,內心深處那盞幽微燈光會如子午星,會像阿爸慈愛的手穿越薄霧牽引她靠岸。」如此堅毅的特質,便是台灣女性的氣質,小說中也可瞧見周梅春的巧思,例如十歲就進入蘇家幫傭的張阿滿和小學徒陳英同,兩人符合了台灣本土最珍貴的元素──純樸、善良、堅持和愛。

未來的寫作

完成了《大海借路》,接續談到未來的寫作可能,周梅春娓娓道出正在進行中的夢想,由於最近這幾年開始對台語文寫作產生了興趣,台文書寫讓她感受到一種全新的樣貌,目前有在嘗試把《大海借路》這本長篇小說翻成台文,並把寫過發表的台文散文集結出書。或許在不久之後,便會看到周梅春以台文作家的姿態,企圖為這塊土地發聲,而始終以寫實小說完成她浪漫派的理想,不忘創作的初衷,亦是她向時光投石問路的武器。

寫作,對於周梅春而言,帶給她的遠比那些辛苦還要值得,除了成就感,還有從中獲得的莫大喜悅。作為一位長期居家工作者,周梅春把寫作當作窗口,一扇可以看見外面世界也可與外界溝通的窗口,無論是否處於疫情期間,無論科技如何進步,周梅春仍慣於居家工作,只是從以往的稿紙寫作,到一天連續打字五個小時,再至現在隨心所欲的寫作,浸淫在文字的大海,長年以來樂此不疲。

寫作,就是她終生不輟的志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