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孫小漁,是直播小網紅,暱稱布瑪。
沒錯,就是動漫《七龍珠》的角色……」這是西門町網紅孫小漁失蹤前,最後一次的直播宣言。
陳如月原以為女兒小漁只是賭氣離家,但打聽過整棟獅子林與萬年大樓,就是沒人看到她。
就算突襲小漁好友藍霓家,也始終一無所獲。
她知道女兒跟她其實很像,一旦決定要離開,就沒有回頭的餘地。
陳如月翻著小漁的社群頁面,想到臉書社團上的尋人啟事,於是在「我是西門人」請求協助:
那天傍晚,我跟莊世桓、小范從野人咖啡室走出來,
往天橋方向散步,才走到一半......
莊世桓忽然失聲叫道:「我聽到了!」
不由得跟著一起豎耳,竟傳來一陣飄忽的蟬鳴。
小范卻肯定答道:「西門町不會有蟬。」
我想那只是他不願認真去聽,那麼他一輩子也聽不見。
正當我們仨在爭論的時候,我赫然瞥見一頭藍綠色的人影,
神色匆匆地朝天橋上的魔術師的位置而去......
當天中午......
我在新公園長椅上邊想著弟娃邊吹口琴,心裡一陣酸楚。
打起精神,想著要找小玉一同去新世界戲院看場電影,
結果遠遠就在蓮花池旁,看到一頭藍綠色假髮的背影,
正想上前仔細看看,結果口袋中的鋼筆落到地上,
伸手去撿,才剛起身,怎知道她一溜煙就不見了。
我記得可清楚,那晚我人在紅樓酒吧,
四周熊猴狼豹好不養眼,偏偏混進了一個妖嬈妹妹,
本想看看是哪個Drag Queen初來乍到,
定睛一看竟是誤闖叢林的異女--本來好心要上前搭話,
怎料豪謙一把抓著我的手,問我那條紅內褲要怎麼處理。
我剛轉頭,那妹妹就從黑暗中消失了。
陳如月朝原是中華商場位置的天橋走去,感覺一陣荒蕪,
她北上打拚之際,商場人聲仍鼎沸,哪能料見日後衰退。
陶之青口中的魔術師,也是遍尋不著。
忽然一陣風吹來,身上黏了一張紙,拔下來一看,是張咖啡廳的DM……
陳如月朝充滿年輕男子的新公園走去,感覺一路被窺視著,
周遭人影晃動,一雙雙慾望發燙的眼。她同時找尋女兒的下落,
忽然一陣風吹來,身上黏了一張紙,拔下來一看,是張咖啡廳的DM……
陳如月朝五光十色的紅樓酒吧走去,感覺周圍一陣狂熱,
圓臉、闊肩、戴耳環、穿皮衣的熊樣男子們嬉戲。
她同時找尋女兒的下落,忽然一陣風吹來,
身上黏了一張紙,拔下來一看,是張咖啡廳的DM……
陳如月推開野人咖啡室的門,遠遠便看見一名壯碩的紅衣青年,原本站在他身旁、一名戴著畫家帽的男子眼見有人推開門,逕直走來,手上持著一盤瓜子,問她要不要嗑一點。
「請問,你有看見這個女生嗎?」陳如月焦急地掏出手機,亮出女兒小漁留下的最後一張照片。男子搖了搖頭,開口說:「我們這兒都是愛聽搖滾樂的野人,偶爾有幾位青年作家,但從沒看過戴著藍綠色假髮的姑娘。」陳如月聽聞嘆了口氣,垂下雙臂,失魂落魄地往吧檯走去。
才坐下位置,樣貌年輕的男孩舉起一把吉他,說道:
「我是吳哲,接下來我想演唱的是The Beatles的〈Blue Jay
Way〉。」陳如月心不在焉地聽著歌,耳邊傳來:
「Well, it only goes to show/
And I told them where to
go……」她不知道小漁會不會出現,也不知道該往哪去,推開了野人的門,心中忽然浮出指引:不遠處的天后宮宛如一盞明燈,實在也別無他法了,陳如月決心往廟前進……
天后宮香火鼎盛,絡繹不絕的香客有的看似懷抱重重心事,也有的氣定神閒。
陳如月一心求籤,向媽祖像前連續擲了幾次筊,終於得到應允。
陳如月依照指示,抽取籤詩,打開一看是第三十三籤己巳:
欲去長江水闊茫 行舟把定未遭風
戶內用心再作福 看看魚水得相逢
獲得此籤,陳如月心不免安定一陣,她心想末句,
魚水合而為漁,應是媽祖指示。
連忙向正殿媽祖虔心道謝,腦中開始浮現一縷印象……